这次我在QQ相册上最新上传的图片,是CSUN本科一年级学生“3D设计入门”课程的期末验收作品。在展示验收之前,老师在白板上写下这样四个问题,每位学生可以按这四个角度进行思考:
1、描述你看到的,尽量详细点?
2、什么元素最突出?
3、你看到了时间或运动的元素吗?
4、这是怎样做出来的?
在白板下面放一张桌子,从墙下悬下一张纸,越过桌面垂到地下,作品按事先抽出的编号轮流放在展台上。老师和同学们欣赏完之后,都退下来。下一位即将展示验收的学生站在作品左边,回答白板上的四个问题,创作者本人则站在右边,随时准备回答老师、同学们的提问,可以随时或针对师生评判,表达自己的思想观点。如此进行下去,第一位展出作品的学生则轮流到给最后一位同学解释最后一件作品。
因为我要参加学校校长授权仪式,没有时间等候,只好把学生放在桌子还没有展示验收的作品拍照后离开了。第四作品中的WHAM是重击的意思。倒数二三张是手头颈接合和面部特写。
CSUN每当作业验收或作品展览时,每个学生都有义务带零食或饮料来,与参与者分享。这里的零食普遍是甜的,要吃带盐的只有去中国超市或中国餐厅或华裔家庭。因为美国整体经济水平高,大学生一般都有兼职,所以个个手头都比较宽裕,加上这里的食品比较便宜,所以每当此时,同学们各展食格,饮食丰富,争奇斗艳。
大盘大盒大瓶大罐的饮食,色香味俱全,包装设计新颖别致,这是另一种艺术品展示,因为选购这些食品或饮料体现了不同学生的艺术欣赏鉴别能力,还因为一个班的学生往往来自世界各地或不同民族,不同学生的饮食爱好都或多或少带有区域特色和民族风格,各民族区域的饮食又不可能同时都带来,一般只带一个品种,这就要求入选者最具特色,最富代表性,这些自然集中体现学生所带食品的色彩、用料、造型、包装、味道等方面。
作品展示并不止是展示一下作品,根据四个问题说说而已,每人还必须上交一份纸面文字作业,并且要求不能打印,只能手写,但题目和格式是从教师网上资源中打印的。这一纸面文字作业用于陈述自己的创作思想和作品涵义,在作业展示验收时,有个别学生边听老师和同学们的评说,边写这份作业,不知是临时抱佛脚还是完善自己的思想。纸面作业一般10分,作品本身15分,两者合在一起才算一个project/assignment(项目或任务)。
这与我们的专业教学有很大差异。我们的教学多数只有创作的作品,没有纸面文字表述。并不强调针对作品的语言表达和文字表述,注重创作技法的娴熟和精湛。理由是艺术欣赏,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能感觉能体会不能言语表达。但从理论上讲,既然能感觉到,就能说出来,说不出来,要么是感觉不清,理解不明,思路不畅,总之是模糊的;要么是口语或文字修养功夫欠缺,表达能力不强,总之是开不了口。不论是哪一种,我觉得都是因为缺乏训练所致,缺乏训练的根源在于我们的思想问题,不重视。正是我们的传统思想作怪,训练不够,自我原谅,所以从来就不想用文字表述。事实上,文字表述不只是单纯的文字训练,它也具有提升创新能力和创作水平的功能,不论是思想层面还是技艺层面。诚然,有些作品确实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但我们首先要追问的是,我们尝试言说没有?努力提高没有?认真思考没有?
在艺术品鉴赏这个问题上,我经历了三个过程:
第一个过程是想弄清楚每幅作品的含义,每逢作者或专业人员在身边,我就请求他们讲讲某作品表达的含意,有的能说出子丑寅卯,有的结结巴巴,说不清楚。在这一过程中,多次被专业老师和好朋友善意劝阻,艺术品欣赏,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不要为难别人,圈子内的规矩是不说的,看画展要奉行“只观不语”的戒律。于是我认定,艺术品不能说,只能看。
第二个过程是我听邱老师转述在英国留学的女儿谈论她导师的教学模式,学生任意拿一幅自己认可的作品,到课堂上来,但一定要说出自己作品的艺术元素、作品内涵和选取交流的原因。其它同学对该作品都可以进行批判,对作者质询。不论创作者和批评者说得怎么样,都必须说出所以然来。最后老师本人也会按照自己的理解对作品进行批判。从这里,我开始怀疑“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古训来,既然别人能说,必须说,我们为什么不能?于是我认定,对于艺术品,别人是能说的,只是我们不能。但要说我们不能,又不合乎现实,艺术报刊和艺术网站充斥着大量的艺术评论,要是不能言说,那么这些评论家不是在说胡话?
第三个过程是我发觉有些作品看起来确实有点意味,但就是说不出来。不知国外的人是不是从来没有碰到过这种情况。我带着一个大问号来到美国,发觉老师学生确实都要对作品进行口语和文字表述,但有时也存在老师和学生言不达意,或者表达不完整不充分的时候,只有耸耸肩,噘噘嘴,摇摇头,摊摊手,挠挠脑,了之了之。看来人的能力是有限的,并非文艺复兴豪言“人是万能的”。于是,我认定,艺术品有能言说的,有言说不了的,既非“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亦非“任何作品都是可以述说的”,肯定一切和否定一切都过于武断。具体问题要具体分析,这是马克思的辩证观,再一想,这岂不是孔老夫子“执两用中”的“中庸之道”吗?